年,参与疏拓乌镇市河的永秀兵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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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浚拓宽后的乌镇市河(历史图片)

年,参与疏拓乌镇市河的永秀兵团

文/沈晓春图/作者提供

01

我的家乡乌镇是著名的水乡古镇,镇内河流密布碧水环绕,船舸破浪小舟轻摇,其中境内贯穿南北的市河,又称车溪,是乌镇水运的主航道。由于乌镇水系发达通航顺畅,使得交通便利商贾云集,据《乌青镇志》记载,宋代,市河宽深,河面有三四十米,明清时期,乌镇的繁华程度不亚于中等县城。

随着商业的兴起和市场的发展,新建的店铺客栈和河埠码头等建筑都湧向了热闹的市河两岸,临河的帮岸逐渐被侵占,河道被不断蚕食,河面随之变得越来越窄。特别是从晚清(年)开始的百余年间乌镇屡遭兵灾,比如清同治二年(年)秋,长毛(即太平军)数次强攻乌镇,遭清军顽强抵抗,战况激烈,镇上不少民居被毁,尤以市河两岸受损最多,这样就导致市河瓦砾淤积加快壅塞。

面对这样的情况,为何不及时采取措施疏浚河道呢?其主要障碍就在于年5月之前,乌镇市河两岸分属吴兴和桐乡两县管辖,疏浚河道工程必然需要两县合力完成,然而由于双方步调难以一致,开挖市河对两县的利益必有得失,使得市河拓浚方案多次提出尽遭搁浅,比如民国年间,乌青镇地方乡贤数次竭力主张大治市河,正由于上述原因终未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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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5月,乌镇迎来了解放,此后成立了乌镇镇人民政府,其办公地址位于河西甘泉弄口北首吴宅内,走出门外往河边一站这里就是市河流经镇中心区域河道最窄地方,当时此处河面宽度只有四米,市河的通航能力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可以想象,在那个水路作为唯一交通运输的年代,乌镇的社会和经济发展受到了多大的影响,真可谓是举步维艰。同时由于河道变窄河底抬高,造成排水不畅镇区极易受涝,镇上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也是受到了严重威胁。

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二年,年5月乌青两镇合并称乌镇,划归桐乡县管辖。年2月,县人民政府决定疏浚乌镇市河,当年4月5日开工,经两千多名民工奋战两个半月,6月22日开坝放水,河面拓宽至13.5—14米,市河功能得到改善,两岸面貌焕然一新。十多年后的年9月,12号台风引发洪涝,测量时发现乌镇南北两栅相距2.37公里,水位差竟达27厘米,看来市河排水功能以及通航能力仍显不足,需要进一步提升。

年5月,县六届人代会决定再次疏拓乌镇市河,同年8月,建立乌镇市河工程委员会,12月调集全县29个公社泥木工三千人,在市河两岸开始拆迁疏拓市河需要涉及的房屋等建筑物,期间由于受开展“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影响,进展缓慢,拆迁清场工程一度被迫停工。

年1月,桐乡县人民委员会发布()桐委农字第16号文件,宣布由县贫下中农协会等群众组织成立的革命接管总部接管乌镇市河工程,使得疏拓施工继续进行。该文件上明确要求,2月13日和14日即农历正月初五和初六报到,15日开工(见桐乡市档案馆档号:J---)。

于是全县29个兵团(当时每个公社称作一个兵团)共一万五千名民工冒雪准时进驻乌镇,分别集结在市河两岸的各个驻扎点,有学校的教室礼堂、商店的仓库、工厂的会议室和政府机关的办公楼等地方,永秀兵团屈家浜连(生产大队)的三十多名民工被安排住在位于观后街的镇文化馆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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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镇文化馆就是现在的乌镇景区夏同善翰林第(又称萧家厅)景点西区,当年沿着观后街拾阶而上走进大门朝北的乌镇文化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座由形状各异、大小相间的秀石簇拥而成的假山,分别堆放在庭院的东南和西北两角对视相望。往南走几步,东侧有棵参天的银杏古木高高耸立,再上两个台阶,迎面是一对法国梧桐,梧桐树的南面,就是三间两层楼的文化馆主楼。

那个年代我们家就住在文化馆以及一墙之隔南面的广播站内,两个单位中间有一扇圆拱门相通,我们日常的起居是在广播站里其中一间平房内,卧室是在文化馆二楼最东面的那一间,里面又分隔成大小不等的两个房间。我记得在这个房间里留下了也许是我人生中最早记忆里印象最深的一件大事,那是年7月31日清晨,当时我的年龄差不多是三周岁半,我在朦胧中听到一声婴儿的哭声,不一会儿我外婆跑过来跟我说,敏儿(我的小名),妈妈刚才给你添了一个小弟弟,那就是我的兄弟沈晓青。

这块地方不仅是我们兄弟俩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的生活家园,更是我人生中的精神家园。年7月我高中毕业,待业期间在乌镇电机厂电焊车间学工,在初步学会了一些基本的机械操作技能后,邀请杨胜奇、王跃进和钟鼎炎等同学,运用当时流行的钻头打井法在广播站院子的南墙边打了一口深井,一直使用了好多年。年国家恢复高考,尽管我考上大学去湖州师范学院物理系念书和后来留校任教,但是寒暑假期间我都会回家陪伴母亲。年11月6日我结婚的新房也是布置在这里,所以这个家我居住的时间一直延续了二十五年多。年乌镇东栅启动旅游开发建设,这个地方被改建成现在称为夏同善翰林第的景点。

民工们的宿舍分别在文化馆二楼的中、西间和一楼的西间。床铺十分简陋,先铺上一层厚厚的稻草,上面再盖上一条草席就是一张床。一楼的中间砌了两个大土灶作伙房,东间是餐厅,西间北面是楼梯,楼梯间北面是一间平房用作仓库堆放工具和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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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永秀兵团屈家浜连的民工住下来后,平时十分清静的院子顿时热闹非凡,那年我虚龄十岁,我弟弟才七岁,看到这么多纯朴善良的叔叔和哥哥住在我家隔壁与我们为邻开心得不得了,一有空就到他们那边玩。记得民工里面有两位负责伙食的大爷,其中一位我们管他叫阿祥爷爷能烧一手好菜,经常会把他烧好的菜盛一碗拿过来给我们吃,还有做好的馒头和菜包出笼时香气扑鼻,我们会跑过去尝一个。

那段时间整天听着他们一会儿讲开河场面的壮观,一会儿说工地上发生的故事,使得我十分期待去现场看看,尽管开河工程开始有一个多月农历已是早春二月,但乍暖还寒室外温度还是很低,而且工地上又很不安全,所以家里人不允许孩子随便外出。终于等到了天空晴朗阳光明媚的一天,我试着走到室外觉得不冷,又约了一位平时和我关系很好的民工哥哥屈子松陪伴作保护,这样终于得到了母亲的同意,要求我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由子松哥带领去他们负责施工的开河现场看看。

我和他一起走出文化馆的大门左转往西,迎面就是河东开河工地现场,原来的北花老桥已经拆除,子松哥挑了一副土箕拉着我的手走过原北花桥位置旁临时搭建的铁架子便桥来到了河西。由于永秀兵团所在的开河工地在南医院附近,需要步行一段路才能到达。一路上只见沿河两岸人山人海,河岸边需要开挖的地上用石灰划出一道道分界线,地面上整整齐齐地插着一面面红旗,旗帜上写着兵团(公社)和连(大队)的名称。临时安装在工地上的高音喇叭正在大声播放着革命歌曲,为民工们加油助威,好一派热火朝天、轰轰烈烈的开河劳动场面。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屈家浜连所在的开河工地,这时候河里的水已经基本抽干,两条不到一米宽的泥土台阶长长的从岸边直通河底,看上去坡度很大很陡,我觉得空手走走都要提心吊胆,可是民工们挑着满满的一担泥土却是走得稳稳当当。我站在岸上仔细观察着,只见河底有两个人正在使劲地挖土,边挖边把土分别装到一副担子的两个土箕里,装满一副再装下一副。挑土的人依次走到河底去装土,装满后马上挑走,两条由泥台阶修起来的斜坡上走着一上一下挑土的人流,高音喇叭里播放的歌曲伴着民工他们喊的号子铿锵有力,一下子我觉的整个空间都充满了节奏。

尽管那天太阳是出来了,其实天气还是挺冷的,我记得子松哥哥出来的时候是穿了一件棉袄,但当我观察完以后再从挑土的人流中看到他时棉袄已经脱掉,上身只剩下一件棉毛衫,我立马走到他跟前关切问他冷不冷?他说了一句至今我还记得的话:你是冻得鼻涕出,我是动得热气出,看来形容当时民工们发扬热火朝天的干劲一点也不过分。我又把目光从河底转到岸上,远远望去只见从河里挖起来的泥土已经把不远处原来的空地堆成了一座小山,上去倒土的民工下来如猛虎下山,都是一溜烟的跑下来。不一会儿高音喇叭里传出了屈家浜连要和旁边的石山头连准备进行劳动竞赛的通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开始”,两条相邻的挑泥人流立马加快了速度,我站在旁边使劲高喊:加油!加油!不知不觉我也热血沸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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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和民工哥哥们的交往日益增多,相互之间的友情也在不断加强,其中有三位哥哥和我们兄弟俩的关系最融洽,他们分别是家住在浜底头小队(现在称为组)的屈子松、屈子南和杨金荣,通过和他们做邻居这样一段时间的日夜接触和交流,大家都觉得非常投缘,相互之间都产生了一种想保持长期联系和来往的愿望。作为大家建立友情的见证,我们兄弟俩和他们三人特地去照相馆留下了五个人的合影,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但是这张照片至今我还一直保存着。

▲与“永秀兵团”的三位大哥合影(前右为本文作者)

为时两个多月的疏拓乌镇市河很快就结束了,4月26日工程顺利竣工,民工们就陆续回去了。但是作为已经有了和兄弟一样感情的好友逢年过节都要来往的,所以到了第二年的春节,我们就打算去永秀乡屈家浜村浜底头小队三位哥哥家里做客。

那时乌镇不通公路,出行只有水路,我们计划着怎么走才能最方便到达永秀三位哥哥的家里。通过联系我们有两种方案可供选择,一是早晨起个早先坐上乌镇到杭州的早班轮船,在德清县的新市镇下船上岸,然后由他们摇船到新市的轮船码头来接我们;二是我们先坐轮船到崇福,中途需要在双桥西侧金牛塘口的宗阳庙码头转船,到崇福后还要步行到北门跃进桥西面的航船码头,坐上到永秀乡政府所在地大红桥的航船,然后也是由他们摇船来接。

母亲考虑到我们兄弟俩年纪尚小又正值冬季天气寒冷,所以选择了第一方案。经过一番准备,我们挑了一个雪后的晴天准备出发,由于早班开往杭州的轮船是早晨六点启航,所以我们起了个大早,母子三人兴冲冲来到了开河以后座落在卖鱼桥东堍新建的乌镇客运码头,走进候船厅只见灯火通明、宽敞整洁,由于是春节期间,旅客们拖儿携女带着行李很是热闹,不一会我们就坐上了轮船。也是巧合,船上我们遇到了和我母亲同名的她的老邻居陈士英和她丈夫郁月星,他们带着两个孩子全家四口也是准备在新市转船回丈夫的老家洲泉探亲。

一路上大人们说着他们的话题,我们兄弟俩和他们兄妹俩一开始相互之间还不熟大家只顾看着两岸的雪景,一会儿雪景看腻了,四个孩子开始一起玩耍起来也算是相互认识熟悉了,他们的长子叫郁海鹰年出生,女儿叫郁海萌只比哥哥小一岁,所以那时候兄妹俩也是蛮会玩了。

不知不觉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航行新市到了,我们两家大小共七人一起上了岸,子松和子南哥俩等人来接我们的摇摇船已经在轮船码头等了,刚才在轮船上两家大人已经说好,他们全家四口也坐接我们的船顺道去洲泉,因为从新市坐船去永秀的路上洲泉是必经之地,假如用如今流行的出行方式说的话,他们也算是搭了一次顺风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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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秀和我们乌镇地理位置相距也就三四十公里,但是风俗上却是差异很大,有人说其原因是因为一个在塘南一个在塘北,这个俗称的“塘”其实就是京杭大运河,比如用餐的程序和请客的方式,还有过春节拜年的一些规矩都是很不一样的。由于当时我年纪小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从大人们的议论中还是深切感受到了这句话“乡风处处别”。

在屈家浜访友的一个星期里,我们去了好多户在乌镇开河期间结识的人家,他们请我们吃饭的日程排得很紧,所以连早饭都要到另外的人家去吃,这样也算是让他们请了一回客。我们兄弟俩带了一些玩具和小人书与当地的孩子们一起玩耍阅读,我清楚的记得我用当年妈妈和外婆给我的压岁钱大年初一早上去乌镇文具店买的一架带轮子的蓝色小飞机大家玩得特别开心,因为这架飞机在当时也算是一种比较新型的玩具。

后来子松哥参军去山西当了工程兵,我们经常是书信往来,再后来他退伍回家结婚生了两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屈奇明的工作还是我帮助介绍的,就这样我们相互之间一直有着联系。子南哥后来在乡砖瓦厂工作,金荣哥则是自己办了一家丝绵加工厂,他们现在都过着衣食无忧儿孙绕膝幸福的晚年生活。

如今乌镇作为世界互联网大会永久会址已经闻名遐迩,我不时会陪着前来参观游玩的客人和朋友常回家看看。尤其是我退休以后,空闲的时间多起来了,挑个好天气,我一个人也会来乌镇怀旧寻访。

每当我回到家乡只要有空总要去老家附近转转,在那里寻找我童年和青少年时代留下的影子,经常会情不自禁地扶着木栏、靠着老墙在那儿沉思许久,有时还会去南栅走走,甚至有意识的走近那段护岸上刻有“永秀兵团.4”那几个字的市河边,这时候当年民工们挖泥挑土的热闹场景就会重新浮现在我的眼前……

沈晓春,乌镇人,年考入湖州师范学院物理系,毕业后留校任教。年调回家乡,先后在桐乡市外经贸局和市行政审批服务中心工作,年退休后担任湖州师范学院校友会理学院分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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