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东宁,上海宁,侬能留住乡音吗

乡音难改华士珍"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是盛唐诗人贺知章的诗句,其普及程度和李白的《静夜思》不相上下。贺知章36岁中状元,去长安做官,86岁回老家浙江萧山,整整50年在外,虽然说的还是一口萧山话,但家乡的小孩却把他当作客人,引起他的无限感慨。在写下有名的《回乡偶书》二首不久,他就去世,享年86岁。这二首纵然不是他的绝作,也应是他临终前的作品。就贺知章的时代来说,36岁已不能说年轻了。稍早于他的王勃只活27年,与他同期陈子昂也只41年,稍后的杜甫享年58岁。但贺知章活了86年,36岁于他来说,也可说是"少小"了。人到36岁这个年龄,要将乡音改过来,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在长安,他与同僚共事,恐怕只能说几句杭州官话。那么,年龄小一点离家,在他乡过了十年二十年再回老家,乡音能否改变呢?我们看现成的例子。比如宋氏姐妹,宋庆龄14岁、宋美龄10岁离开上海,去往美国东部乔治亚州的威里斯安女子学院,差不多都过了10年回到国内。我们现在听年宋庆龄在中共"八大"的发言,如果不说是宋庆龄讲话,一般人都会认为,是一个普通的浦东妇女的声音。再听年宋美龄在美国的演讲,除了带点官腔外,也依然是浦东味。两位乡音基本未改的原因是,她们到了美国后,融入了当地的语言环境,英文讲得流利了,但无一个有别于浦东的中文语言环境,回国时都已过了20岁,即使进入了另一个不同于浦东的语言环境,但那一口浦东话却已很难改変,而是原封不动的保留了下来。▲宋庆龄的讲话但有了一个有别于乡音的中文语言环境,乡音就能改变了吗?我们再看一看蒋经国的例子。蒋经国于年12岁(有说是10岁)时离开浙江奉化,来到上海万竹小学(即解放后有名的上海实验小学)就读,后进入浦东中学,年去莫斯科中山大学,在苏联生活了12年,于年抗战前回国。蒋的情况与宋氏姐妹不同,在去莫斯科前,有3年(或是5年)时间生活在上海,而这还是改变乡音的有利时间。到莫斯科后,虽然拼命学俄语,但中国学生仍生活在一起,他们来自全国各地,要改变乡音还有机会,但现在我们听蒋氏晚年的讲话,是一口宁波腔的官话。所以,年小离家去到另一个地方,并非一定能将乡音改变,能否改变,改变多少,还取决于其他因素。以笔者切身体会,即使像蒋经国那样,乡音改变还是可能的,这里说一下我的乡音改变的过程。我这78年来,读书、工作从未离开过上海。这几十年来,我平时讲话,用普通话多,说上海话少。在一辈子生活在上海的同龄人中,我的普通话算是讲得好的,讲普通话时上海腔不重。在讲上海话时,照说我应是浦东方言(而且是祝桥地区的),但我讲的基本是上海市区方言,浦东腔也不重。其原因是,除了我被动的接受环境的影响外,我还主动地、有意识地改变我原来的方言。年2月,我10岁的时候,随父亲从孙小桥来到张江,完成小学阶段最后一个学期的学业。一和同学接触,有人就说我是"南头人",弄得我莫名其妙。其根据是我在表达"在…地方"的时候,讲"勒橄",这倒也是,因他们讲"勒啦"。除此以外,似乎没有不同的地方,但他们感觉总还是不一样。其实,张江和六灶,南北垂直相距最多10公里,但语言已经不同。年9月,我进陆行中学念初中,到年7月离开,在陆行生活了3年,因我星期天从不回家,所以这3年的语言环境对我有影响。我所在的(1)班全是寄宿生,其语言可分为三大类,一是从黄浦、虹口区来的,家境比较富裕的学生,他们说的是市区方言;一是从南市、杨浦区来的学生,他们讲苏北话;一是家在金桥附近,曹路、张桥、陆行一带,他们讲的方言有别于川沙、张江地区,而是更接近高桥地区的浦东方言。和他们一比,我就知道我和别人讲话不同,也就自觉的融入到那种复杂的语言环境中。还有就是教师,陆行的教师,约有一半是外地人,他们不管说得好坏,大多能用普通话教学,这对我日后讲普通话,提供了一个有利的条件。年9月,我进同济中学念高中,至年7月离开,也是3年,这3年的语言环境优于陆行。同学大部分家住市区,主要来自黄浦、闸北、虹口、南市和杨浦,除了个别是苏北移民出身外,都讲上海市区方言。还有一些宝山本地学生,他们讲的是宝山方言。两位华侨学生,讲的是闽、粤普通话。我是另类,来自浦东。上海人占优势,而此时我年龄还不大,在上海市区方言的氛围下,我慢慢被同化。要说我的浦东乡音改变,这3年是关键。同济老师普通话,讲得好的虽还不多,但总体水平比陆行要高得多。在陆行,我知道了什么是普通话,但不敢说,进同济后,我开始模仿,先是诵读课文,后是大胆实践。年下学期,我接受班级团支部交给我的任务,每周化一个晚上,给业余职工班上课,用的是初二语文教材。我用普通话开讲,讲了十五六堂课,居然得到认可,这就增加了我讲普通话的信心。年9月,我进入上海师院,于年8月离开,共4年。这4年的语言环境很特殊。我们班的30位同学,大约1/3是上海人,1/3是浙江人,还有福建、安徽、江苏、山东、湖北等地来的,也占1/3。浙江人中,有来自金华、丽水、建德、台州、宁波等各个地区的。而这几年运动不断,几乎每周都有一个下午或晚上开会,每个人都要发言,这时大家都说普通话。听下来,在上海人中,我是说得比较好的,于是我信心大增,平时与外地朋友交流,一律开国语,讲普通话慢慢就成了我的习惯。但与上海本地同学交流时,还是讲上海话,这时我的上海话水平,如不知底细,别人已不知我是浦东人了。年5月,我到上海历史研究所后,上海话几乎失去了市场,基本用语就是普通话,这一年的普通话,大概又有一些进步。年我被分到川沙工作,就像一只蜜蜂,在浦西兜了一个圈子,采了一点蜜后,重又回到浦东,而且是离孙桥、张江不远的唐镇。在唐镇工作14年后,又回到南汇,而且是离老家不远的瓦屑,其间有两年去了惠南,算来我这一生的大部分时间,是在浦东度过的。通常情况下,按我的人生轨迹,日常用语,应以上海话为主,而上海话,也应基本是浦东方言。但我的情况恰恰相反,我平时习惯说普通话,在说上海话时,也已不再是纯粹的浦东乡音。我的这种语言习惯,不是简单的形成,而是养成的结果。也就是说,除了受环境影响外,是我主动选择的结果。在普通话和上海话中,我选择了普通话,在市区方言和浦东方言中,我选择了市区方言。为什么我选择普通话?一句话,普通话是书面语言,在表达情感方面,普通话有着天然的优势。郭沫若的《雷电颂》,毛泽东的《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你用上海话试试,效果不是七折八扣的问题,而是大打折扣。在我初中时候,只有国语一说,到年国家决定推广普通话,才有了普通话的提法。当时有不少人反对,其中有一个情感的问题。原来现在我们讲的普通话是明清官话,里面基本是契丹族、女真族的语言元素,亦即我们称之为"胡"的那些人的话。游牧民族长年逐水草而居,刚强慓悍,在语言上也富于阳刚之气,那里是吴侬软语比得上的。所以尽管有不少人反对,但多数人还是赞成推广普通话。不过在我中学时代,汉语拼音方案还未公布,广播尚未普及,学普通话唯有听老师讲课。到大学后,除了与外地同学交流外,每天早晨在操场,一面跑步,一面听学校广播台播送的新闻联播,成了我学普通话的最佳途径。那时我心里很清楚,我这一生面对的是学生,我得想法说得像样一点。上海人讲普通话最大的问题是zh、ch、sh、r的发音,我在念初二时(初中我们学英语)把俄语"P"这个颤舌音学会了,zh、ch、sh、r的发音就变得很简单。参加工作后,用普通话讲课对我来说已不成问题。我上课整50年,讲课逾2万多堂,象我这样坚持用普通话的,在同辈人中,恐怕不多。到现在,我还是习惯讲普通话,没有什么其他理由,就因为它是书面语言,它最能表情达意。在市区方言和浦东方言之间,我为什么选择市区方言?这倒并非嫌土趋洋,数典忘祖。因为在和市区方言比较后,给我的感觉是,浦东方言粳呛,而市区方言柔糯。这种粳呛与柔糯在说话时便表现在,用市区方言,口形小,频率快,不吃力,而说浦东话,口形大,用力重,语速慢。我们听沪剧老演员筱文滨唱《三国开篇》,再听新一代沪剧领军人物茅善玉唱《金丝鸟》,就可体会二者的不同。上海人的精致,或者说用心思,不但表现在穿着打扮,饮食起居,也表现在语言的打造上。它吸收外来方言中适合于自己的东西,主要是苏州话和宁波话中的一些元素,而避免了苏州话的过糯和宁波话的过粳的缺点,形成不同于郊区方言的独特的一种方言。而且与时俱进,大概三十年,亦即一代人的时间,便会看到一点不同,比如近年来的"勿要忒?",以前是不讲的。再如"勒橄",以前被称之为"南头人"(实即南汇大治河以南)讲的,近年来,上海小姑娘讲话时故意将其突出,以讲"勒橄"为时髦,使它成了上海话的新元素。我讲这些是要说明,语言环境是外在因素,而主动寻求改变,则是很重要的条件。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语言天赋的问题,但这已是另一话题了。我现在的情况是,讲普通话基本已是北方腔,有些不入调,讲上海话,基本已是市区方言腔,也还有些不入调。所以我和贺知章不同,"虽然未曾离上海,乡音稍改鬓毛衰"。我不敢说大改,是因为我不能自说自话,还要看别人,亦即听者的感受。

乡音的消亡

写下《乡音难改亦能改》一文后,觉得还有一些话要说,这就是不少人担心的一个话题,即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乡音或者说上海方言会不会消亡。

我在文章中讲了我学习普通话的大体经过。总的来说,是缺乏一个学习普通话的良好环境。在进入初中前的岁月里,我还未接触过普通话。到陆行初中后,3位语文老师,初一时的陈佑芳老师,初二时的何永新老师,初三时的陈文钵老师,他们的普通话都说得不错,但除了他们3位,其他老师讲得好的不多。进入同济高中后,老师的普通话水平总体比陆行初中要高,但除了听他们讲以外,缺少练习的机会,日常用语还是方言。进大学后,外地同学大多来自吴语地区,普通话水平也不高。为了能讲得像样一点,我只好到图书馆,翻阅《汉语拼音小报》,自学一点汉语拼音。其方法是,选几篇文章,用汉语拼音书写,看拼写是否正确。不过,这只是纸上谈兵,没有人教我发音、给我正音。另外就是早锻练时,听学校广播台的新闻联播,能学习标准的普通话。

上海的学校如此,整个社会更是上海话的海洋,我们这一辈人普通话都讲不好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此。过了几十年,同济高中时代的老同学聚在一起,有几位即使去外地兜了一圈,退休后又回上海,乡音一点都未改。老一辈人学讲普通话是如此的艰难,现在的青少年是恐怕是很难想象的。

令人不可想像的是,这个上海话的海洋,在过了半个世纪后,遭到了巨大冲击,原来那种顽固不化的局面,现在发生了根本变化。现在的上海,特别是原来市区,已逐渐成为普通话的海洋。学校如此,机关事业单位在正式场合也听不到上海话,医院、商店、菜场等公共场所,也通行普通话,而且势头越来越猛。过去上海话的強势已渐渐转化为弱势,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关键是新生代。调查表明,现在年后的青少年,大多只能听上海话而不会说,更有一些是连听都听不懂。这个调查大体可信。我的小外孙,年出生,大约在他五六岁的时候,我以为他听不懂上海话,就问了一句,“侬听得懂哇”,他突然冒出一句玩笑话,“侬有毛病啊!”说明他还能听,但后来就没有听他说过上海话。我的小孙女,年出生,上海话不要说讲,听也不懂。家里谁用上海话交谈,她马上提抗议,“请讲普通话”。

这就苦了一批六七十岁的爷爷奶奶,尽管不会说,或者说不好,也只好跟着这些小爷,讲几句“洋泾浜”普通话。

照此发展下去,再过二三十年,上海将是普通话的天下。到本世纪末,上海话将会基本消亡,后人不得不将通过口耳相传学来的上海话,列为“非遗”加以保护。我这话绝非危言耸听,而是面临的严酷的事实。这也就是社会许多人大声疾呼,要保护上海方言的道理。

上海方言消亡的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政府大力提倡普通话,二是外来人口大量涌入上海。

一、先说政府大力提倡普通话。

年新政权成立,开国伊始,百废待举,人民政府却很快将文字改革提上议事日程。年成立“文字改革委员会”,年即公布《汉字简化方案》,年又推出《汉语拼音方案》,并将推普正式列入政府工作内容。各地都有推普机构,学校是重点,特别是中小学。年代以前,力度不算大。但自年将推普写进宪法之后,力度越来越大,全国各地,讲普通话蔚然成风,且有不可阻挡之势。

应该说,政府这样做,是顺应历史发展的趋势。二千多年前秦始皇搞“大一统”,除了"建郡县,废分封"等措施,最重要的,便是“书同文”了。如果说郡县制使中央集权得以确立,那么,书同文,则有助于“大一统”的巩固。古老的中华文明没有象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文明那样惨遭中断,而能绵延至今,文字的统一是一大重要原因。

长期以来,文字归于统一,但语言远未统一,不少地区,方言占了统治地位。语言阻隔及其弊端,有识之士早洞若观火。民国时期,许多名流包括鲁迅、郭沫若等,提出汉字拉丁化,走拼音文字的道路,并大力提倡国语。国语,在前清时期,亦称官话,是做官的人必须学会的交际工具。比如林则徐,福建闽候人,他任江苏巡抚,如说福建话,谁听得懂。年前戊戌变法期间,光绪皇帝召见梁启超,梁一口广东话,光绪帝一句都听不懂,几乎碍了变法大事,梁于是发愤学习国语。年两广地区解放后,遇到的一个麻烦问题就是语言不通。林彪统率的第四野战军,干部大都是山东人和东北人,不适应两广的语言环境,毛泽东派广东籍的叶剑英主持南方局,就有语言方面的考虑。年文革初期,陈伯达虽为中央文革小组组长,但其公众形象不佳,其原因之一,便是他在集会上讲话时,要让文革小组组员王力翻译,否则,红卫兵小将便会高叫“听不懂”,这与江青那一口京腔形成极大的反差。

在推广国语方面,台湾比大陆要做得好。年台湾光复后,国民党主政台湾,为了“去皇民化”、“去本土化”,便大力推行国语,效果很显著。年,有一次我和台湾师大历史系的一位教授,在向明中学一起听课,听他讲话,很惊异于他普通话的标准。现在象韩国瑜这一代人,其普通话水平,要优于我们主政闽、粤、浙地区的本地干部。试想,如果当年不用行政力量加以干预,则现在的台湾恐怕仍是闽南话的天下,台独势力会更现嚣张之势,于两岸的交流所带来的种种不便,更是显而易见的。

由于年将推普写进了宪法,首先在中小学大力推广,到现在差不多已是两代人的时间,这成效已充分体现了出来,当人们发觉新生代已听不懂方言,更不会讲方言的时候,想要再加以扭转,却已无能为力,徒唤奈何了。

二、再说外来人口的大量涌入。

年近代以前的上海,大体是指老城厢(即老南市区)及其周边地区,约30平方公里的地域。很长一段时间内,其人口约在50万左右。但自年开埠,列强在上海设立租界后,从一年的一百多年中,人口迅速增长到多万,成为远东第一大都市。除去自然增长后的人数近万,则有多万是外来移民及其后代。

上海人口迅速增长的原因主要有二:战乱和经济的快速发展。

1、每次战乱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外来人口的大量涌入。如年前后的太平军占领江浙一带,使上海人口由原来的50万突增至70万。年一二八事变和年八一三事变后,上海人口即从万突增至万。一年国共内战期间,上海人口由万猛增至万。

2、经济的快速发展。上海开埠后,列強纷纷在上海投资设厂。在外国资本的刺激下,清政府中的洋务派,如李鸿章等也在上海兴办各类企业;一大批地主、商人和官僚也纷纷设厂、开店,振兴实业,上海近代工商业迅速发展并成为中国近代工商业中心。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上海工业产值占全国60%,外贸额占全国的40%,金融业占全国的80%,新闻、出版业占全国的的一半,上海吸纳了大量各种人才和劳动力,人口迅速增长。

随着外来人口大量涌入、上海人口增长、西方列强入侵以及时代的变迁,上海方言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对上海方言影响最大的是苏州话,其次是宁波话,比如“我们”,上海方言向来用伲、我伲来表述,但20世纪三四十年代,被宁波话“阿拉”取代。还有是英语的混入。但上海方言主体还是归属于吴语。来自非吴语区的,人数较多的是广东人、苏北人、安徽人,他们来上海后,在语言上都主动寻求改变,否则在上海是很难生存发展的。象南京路上的四大公司(大新、新新、先施、永安)的老板都是广东人,他们相互之间说广东话,但和上海本地人打交道就说上海话。扬州帮集中于理发、浴室、修鞋等服务行业,他们接待客人时也都说上海话。其原因是那时没有推广普通话一说,而且外来人员进入上海,除战乱时期外,一般总是逐年增加,大约以2%的速度增长,相对于上海原住人口,外来者总处于一个弱势地位,经过一段时间,便溶入到老上海人群体中,成为新上海人,甚至语言也趋同。

解放以后,由于实行户籍管理制度,外来人口迁入上海逐步受到限制。人口的增长主要是自然増殖,但由于60年代后搞"大三线",不少工厂內迁,又掀起知青上山下乡运动,所以,在年前,上海市区人口徘徊在万人左右,如将郊县纳入,则为万人。改革开放以来,上海外来人口迅速增长,增长数分别为:80年代万,90年代万,21世纪最初十年万,每十年都是成倍增长,其增长率为7一8%。目前上海万人口中,户籍人口为万,外来长住人口为万,在万户籍人口中,有万是这二三十年逐年迁入的,可以看出,上海到现在为止,有近1万外来人员,比上海原住人口多了万,上海原住民(上海人)与外来人员(外地人)之比为3:4。从数量来看,上海人居于劣势。

如果再仔细分析,这万的入籍人员大都为白领,学历层次较高,他们主要集中在中环以内的老城区,不少是成功人士,无论在政府机关,高等学府,还是集团、公司,这些干部和知识群体云集的场所,他们都已占到优势。我们只要看报上发表的干部晋升的告示,从他们的履历,就可看清,其中大多是从外地打拼到上海来的。他们学上海话也容易,但现实的环境已让他们不用再去学上海话。还有近0万的常住人口,除了部分为白领外,大部为民工,主要分散在市郊各县。在城乡结合部,外来人口已远超本地人口,几乎成了外地人的世界。他们也用不到再去学上海话,因为讲家乡话已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年上海开埠以来从未见过的。如果说,年以前的近年,外地人到上海,一下就淹没在上海话的汪洋大海中,不学上海话寸步难行,那么,现在已用不到操这份心。

小时候在乡下,很少见到外地人,偶尔见到个把肩挑叫卖的“野声野气”的小贩,便称之为“客帮人”,明显地带着一种贬义。见不到客帮人,要听客帮话,唯有开收音机,听滑稽演员讲各地方言,其中不乏调侃的味道。上海人看不起客帮人的习惯势力,在长时期内无法消解。但也不过半个世纪,改革开放的大潮,把人们的观念很快就改变过来,只要看看发生在你周围的一切,便会明白,离开了那些野声野气的客帮人,会有今天的上海吗!

所以,现在再也不能象从前那样,将这个体量巨大的“客帮人”群体,纳入到上海话的体系中来了。

那么,还有谁讲上海话呢?有调查表明,以地域论,原来的市中心,即原黄浦、南市、静安区,对上海话的忠诚度最高,越向外推进忠诚度越弱。以年龄论,主要是五六十岁以上的老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再过三十年,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上海,就是一个普通话的世界,上海方言将居于弱势的地位。而本世纪末,上海方言将消亡的预言会成为现实,而以上海方言为根基的滑稽、沪剧等曲艺也将随之烟消云散。

图片采至网络

编辑/排版家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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