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作家诗人走进大冶董家口荒湖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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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家口

文/荒湖图片/采风组名头黄石四千六百平方公里的国土范围内,那些山山水水的地方,我基本上都跑过,但能让我从一处村名中立马联想到一片特殊风物的,似乎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阳新的阚家塘,另一个就是大冶的董家口。阚家塘让我想起一串老宅,董家口则让我想起一片青山。今天,阚家塘按下不表,咱们说说董家口。

董家口当然与董姓有关。董亚西是正宗董家口人,他翻过族谱,他说,殷祖一带的董姓子弟,全是汉代大儒董仲舒的后人,明朝初期,董家先人从江西武陵迁往湖北麻城,随后迁至黄石道干袱,不久又搬到了殷祖镇附近的洪口村,最后才落业董家口,距今已有六百多年。定居董家口的先祖大名董司才,是董家二十八世祖,从族谱上可以看到,当年司才公从麻城一路南迁,先后经历了道士袱、殷祖洪口和董家口三处地方,这中间的过程并不长,甚至可能只有短短几年时间,为什么?理由只有一个,麻城、道士袱和洪口,都不是他的理想之地。就拿殷祖附近的洪口村来说,相比山区,它只是个平畈,平畈虽有良田,但景观单调,缺乏层次感,一眼就能看穿,没有太多的想象空间,不符合司才公的审美理想。另外,董家自古人丁兴旺,人口增长迅速,平畈里终究容不下太多的人,迁出是迟早的事,于是乎,务实而又浪漫的司才公掉头南望,将目光投向了背后的大山太婆尖和南崖峰(亦名龙崖头)。在他看来,那么一片大山,别说落业几代人,就是建立一个王国,也不成问题。

本人看过同治版《大冶县志》,至少在清朝以前,太婆尖不叫太婆尖,叫太和山,那个时候,也没有南崖峰和龙崖头这一说,倒有一座霞云山(又名蛤蟆湖),县志里的描述与南崖峰完全一致。

董家先祖司才公决定离开平畈里的洪口村,正式朝山区进发,具体是哪一年,族谱里并没明确记载,据董亚西推测,大约是在司才公三十五岁、公元一四零零年左右。前面说过,司才公是个务实而又浪漫的人,选择到山上落业,那是总方向,但具体地址到底在哪里,他还没有想好。为了慎重起见,他应该事先堪察过多次,也应该是请了风水先生的。走出平畈来到大山跟前,他可能一时被层峦叠嶂的景象惊艳了,面对着脉动的山岭和青翠的草木,他的心情应该是激动的,脚下的山地全是黄土盖白沙的优质土壤,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他可能觉得到处都是风水宝地……不过最终,他还是听了风水先生的意见,坚持优中选优,相中了太和山和霞云山余脉的合口处,那简直就是一个无缝对接的好地方,几乎让两座山脉接上了,中间只有一条窄小的山缝,缝里常年流着淙淙作响的溪水。就是在这道窄小的山口里,董家口二十八世祖司才公,一边捧着清冽的溪水,一边停下了进山的脚步。选定山口定居的董家先祖司才公,在给村子命名的时候,大概也是动了一番脑筋的。风物形胜,草本多情,不排除他想出过许多动听而浪漫的名字,但都被他一个个给否决了。最后,他干脆想,我董司才姓董,这地方是一道山口,索性就叫董家口吧。落业董家口后,董家果然人丁兴旺,人口不断膨胀,那道狭窄的山口,渐渐容不下越来越多的人了。血管里活跃着迁徙基因的董姓人,开始朝大山里四处扩散,占领着一个个宜居的山坳和平地,到了十九世纪中叶,一场席卷全国的战乱发生了,董姓人纷纷离开最先落业的董家口,加速朝着海拔更高的山区进发。那场战乱就是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运动,当地人称它为长毛造反。其中一支迁移到了上游两道山脉的交叉口,口里有眼泉水,常年不断,风水学上称为“美女献羞”。事实证明,董家人不断上移的迁徙路线,是英明而正确的,符合人往高处走的基本逻辑,这大山窝里不仅安全可靠,而且可供开垦的土地也不少,再说还有那么多的山货,估计不会饿肚子,是个宜居的好地方。这就是董家口的来历,董家鼻祖司才公相中的那道窄小的山口,就是它最初的诞生地。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全国各地大兴水利,因为要修水库,居住在那道山口的董家口人,从那里搬离到了下游大约三百米的地方,原先的董家口遗址,成了水库边上一处长满巴茅、野菊和板栗树的地方。数百年来,就在董姓人口出现多轮膨胀的同时,一些原本居住在山下平畈里的外姓人,也纷纷迁往太婆尖和南崖峰两座大山的山坳里,成了董姓人家的友好邻居。截止目前,分散在两座大山的自然村落达二十六个,涉及到董家口和高墙两个行政村,除了董姓,还有朱、黄、秦、卫、许等十三个姓氏。在总共十四个姓氏当中,董姓人口占绝对优势,多达三千人,占到总人口的一半以上。那些蜗居在各个山坳里的自然村落,基本上都以地形命名,董家口,拦濠董、垱里赵、坡上吴、金盆秦、坳头黄、官仓朱……凭着人口优势和悠久的历史,加上独特的自然风光,数百年来,董家口这一村名的内涵和外延不断发生着变化。它原本是司才公最初落业的一个自然村的名号,解放后成了一个行政村的名字,再后来又成了当地人民公社的代名词。如今,人民公社早没了,它已成为太婆尖、南崖峰两座大山以及方圆六十余平方公里的国土指称。它的意义指向和能指范围,甚至已经超出了殷祖和大冶,直指包括阳新白沙镇七峰山一带的周边区域。董家口,不再是一个地理学上的概念,它已然是一块集历史、人文、地理于一身的文化版图。现在,不只是那里的董姓人,包括朱、黄、秦、卫、许等十三个姓氏的外姓人,甚至是周边洪口村那些并非姓董的人,每每介绍自己的家乡时,总是端出那句著名的口头禅:“我是董家口的……”

风物

如果说中国的龙脉是昆仑山,黄石的龙脉又在哪儿呢?我认为,就是以南崖峰和太婆尖为主峰的两条互为绞合的山脉,这两座本地区最高的山峰,一阴一阳,遥相呼应,共同缔造了我们这个城市自然风貌的最高品级,其中南崖峰(又名龙崖头),在旧版地图上的标注就是龙山,而这两条山脉的核心位置正是董家口。

董家口的自然风貌,无论怎么浓墨重彩都不为过。早年我曾随领导一起去那里调研,在那个只能望见一线天的董姓湾子里,同行的首长突然站住,他瞧了瞧村口的溪流,随后捏着一个小男孩红润的腮帮,情不自禁地感叹道:这董家口的细伢就是长得工整哈!没过两年,我又带着几个同事去那里调查,还在太婆尖上住过一宿,在那个满天繁星的冬夜,我们一行喝了苞谷酒,吃了野猪肉,然后搂在一起,靠着一棵野生的柿子树,醉眼朦胧地瞧着一望无际的莽莽大山,倾听着各种动物的叫嚷声,体验到与城市生活迥然不同的生命感受,幻想着哪天要是能够变回野人,首选就是这董家口的深山老林。今年十月,承蒙朱纯平、董亚西、董恩杰、许恢寿等一干人的热情邀请,我再一次来到了董家口。每到一处,我都会神情恍惚,目光迷离,随后陷入无尽的冥想,这处距离黄石城区不足五十公里的辽阔山林,它确切地存在吗?它会不会只是我梦中的桃花园,待我一觉醒来,原是南柯一梦呢?

董家口的风物特点,首先是它的完整性。因为完整,所以神秘。我在考察中发现,它的完整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自然风貌的完整。去过董家口的人,都知道那里有九十九座山峰,九十九个气孔,八十八条溪流。既有人迹罕至的陡峭悬崖,也有一马平川的山中平原;既有层峦叠嶂的绿色屏嶂,也有飞流直下的一挂白瀑。一百公里之外的庐山有的,这里都有,瀑布,仙人洞,迎客松,高峡平湖,难怪坊间有“小庐山”之称。二是生物链条的完整。站在太婆尖和南崖峰上,放眼望去,你会忍不住反复喟叹,这哪里是两座山呀,这分明是一个巨大的动植物园。此时,季节已经进入深秋,你眼中瞧见的是层林尽染的杂色,你耳里听到的是离奇古怪的叫声。色彩代表着植物,声音埋伏着动物。据当地人介绍说,这些声音不只是鸟鸣,多半是更加巨大的动物发出的求偶或嬉戏信号,是大自然的合唱。他们甚至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动物的名字,有野猪、野兔、野山羊、红毛狗、刺猬、巨蟒、穿山甲,传说中甚至还出现过豹子,那家伙躺在树叉上,眯着眼睛打旽,吓得过路人半天不敢吱声。鸟类的物种就更多了,有野鸡、白鹭、乌鸦、鹞鹰、八哥、画眉、啄木鸟、猫头鹰、斑鸠等数十种。在董家口村与高墙村之间的半路上,我陡然瞥见过一群麻雀,麻雀个头只有小指头那么大,深褐色,躲在灌木丛中,突然“砰”的一声,一窝风飞出来,像集中发射的子弹,眨眼间钻进另一处灌木丛,没过一会,它们又“砰”的一声钻出来,飞回到原先的草丛中,那种有组织的淘气行为,让人忍俊不禁。朱纯平还跟我说,他从小听到过一种鸟叫声:“我儿当上,我娘错过!”据说这鸟是一位母亲变的,她原想陷害继子,结果继子没害成,反将亲子害死了,她痛悔莫及,干脆变成了鸟,每天每夜呼唤着儿子,听上去凄婉动人,简直如杜鹃啼血,如母猿哀鸣。几十年来,朱纯平一直在寻找这种鸟,甚至想给它提供一些食物,可他始终没有找到,那么,这种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鸟禽到底躲在哪里呢?这正是董家口山区赋予人类的神秘。说到董家口的植物,那更是数不胜数,一天也说不完,用董恩杰的话说,满山遍野都是中草药,茯苓、茱萸、薄荷、辛夷、半夏、石斛、车前草、五加皮,等等等等。在官仓朱纯平的家门口,我们还瞧见了多株碗口粗的杜仲,表皮让人刮走了,留下一尺多长的伤疤。植物当中,除了那些少见的树种,最多的还是竹子,董家人辦着指头说,有紫竹、筋竹、桂竹、水竹、丛竹、毛竹,其中毛竹就是楠竹。资源的多样性,决定着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在董家口一带,当地老百姓的生产劳动,绝不是“种庄稼”三个字就能够囊括得了的,除了种植,这里还有着各式各样的从业人员,猎户、捕蛇者、采药人、中医、茶农、篾匠、木工、果农、护林员,直到近代,这里甚至还有一帮专门从事放木排的商贸人员,他们先将董家口的竹木用马车拉到大冶湖,随后航运到黄石港,再从黄石港的码头发送出去,送抵一个又一个远方。

董家口风物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奇崛。自古以来,那些喜欢探险游玩的人有句口头禅,世上奇伟非常之处,总在于险远。这话真是一点不假。董家口的二十八核心景点,处处都是奇景,处处让人叹为观止,原因是,它们全都在险要之处。什么“步道通天”,什么“乳鸭浮塘”,什么“楼船出峡”,什么“烈马回头”,什么“蛤蟆献瑞,”什么“蛇行峻岭”,等等这些景观,仅从字面上,你就能感觉到一份凶险,透露着一种极具张力的矛盾关系。试想,步道怎么能够通天呢?那一定是险要之地了;试想,快马又如何能够回头呢?那势必是块突兀之所了。惜字如金的同治版《大冶县志》里,形容霞云山的景色(即南崖峰和蛤蟆湖),竟然使用了一组文字:“四山围绕,蹑跻维艰,置身中峰,江湖浩淼,吴楚青苍,袭人衣袖,实为一邑奇观。”其中的“吴楚青苍,袭人衣袖”八个字,极其感性地传达了站在南崖峰顶端的惊险体验和审美感受。一路爬行的过程中,董亚西老是指着那些陡峭的悬崖告诉我,像那样的地方,他们这些出生在董家口的人都没涉足过,小时候有胆大的孩子爬到半壁上,结果哭了起来,不敢再往上爬,最后只好由大人们像击鼓传花一样,合伙将其抱下来,稍不小心,就会弄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中华大地,奇崛之地如黄山、华山,虽然险要,但毕竟石头裸露,一清二楚,危险度明摆在那里,不像董家口,险要处照样林木密集,灌木丛生,潜伏着许多假象。南崖峰附近的枇杷洞,身材魁梧者,根本没法进去,就是个头短小的人,也只能拨开厚厚的茅草,屈膝跪地,匍匐着缓缓前行,好不容易来到直径不过几十公分的洞口,肥胖者只好掉头折返,瘦个儿也只能侧身而进,个中艰险与惊心,半月过后仍心有余悸。正因如此,在董家口一带,流传着大量探险者和采药人不慎掉入洞穴的传说,严重的甚至丢了身家性命。然而,世上万物都有着它的两面性,平坦之地,多半无人光顾,而奇险之处,却恰恰能够刺激人性中的好奇心,世上凡是人头攒动的名山大川,哪一处不是因为险要才把人勾了过去?世上那些让人心痒难抑的事体,又有哪一桩不是隐藏着心惊肉跳的风险?险要,不是董家口的短板,恰恰是其核心的竞争力。

传说

一处没有传说的自然景观,是令人遗憾的,就像一个没有故事的人,无论其形象多么美好,总觉得还是缺少一点什么。

科学技术的进步和发展,让人类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少了秘密,所以,现代社会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袪魅。袪魅让人变得更加务实高效,但也让人失去了对神秘感的好奇,董家口的故事和传说,恰恰可以弥补现代人的这种缺陷,给心灵带去一点慰藉。

董家口的传说,基本上都深藏在那片深山老林里,它最初的讲述者,应该是那些居住在山里的董姓及周边村庄的老人。毫无疑问,这里面的任何一个故事,都与这片神秘的大山有关,也因为有了这些故事和传说,大山才变得更加神秘莫测,让人回味无穷。

比如,朱纯平讲到的那个关于鸟叫的传说,就是从他母亲的嘴里听到的,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母亲讲述母亲的故事。当年,朱纯平还是一个孩子。母亲讲述这个故事时,应该是在漆黑的深夜里,她一定是一边听着鸟叫声,一边望着窗外的大山,然后开始了讲述。故事的情节是这样的:那个母亲,现在叫后妈,她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亲生子,另一个是继子。为了亲生子将来的利益,她特意安排两个儿子到远处的山坡播种黄豆。她将炒熟的豆子包好后交给继子,将没有炒过的生黄豆包好后交给亲生子,并嘱咐他们,只有等各自播种的黄豆冒出苗芽后才能回家。没曾想,兄弟俩途中将黄豆调包,过了几日,继子回家了,母亲觉得奇怪,立马跑到山坡上,此时亲生子已被老虎吃掉,豆地上剩下一堆白骨。伤心欲绝的母亲顿时哭死了过去,随后变成一只叫唤的小鸟,整天整夜地叫嚷:“我儿当上,我娘错过!”

这个故事与董家口山区的契合度非常高,野鸟和山坡都是大山元素,鸟叫声又是山野里最活跃最常见的声音。我曾在漆黑的云台山听到过鸟叫,那种或激烈或悠扬或娇媚的声音,听上去特别富有感染力,甚至是惊心动魄,这些弱小能飞的生命,原来有着与人完全相似的情绪和愿望。朱纯平之母讲述的那个关于鸟叫的故事,不仅让我感受到了大山的神秘,还让我联想到了幼年听过的类似的故事和传说,让我顿生出强烈的归宿感。没错,人类的祖先就是山林里跳跃翻腾的猿猴,我们当中的每一个人,最初的故乡都是大山,我们的血液里原本就暗藏着许多与大山相关的因子。

“烈马回头”是董家口最为知名的景点之一,它其实就是一道从太婆尖直扑下来、然后陡然折返的山脉,站在东、西两侧的山沟里望过去,能够清晰地瞧出它的形状,简直就是一匹突然掉头的战马。战马掉头不远处,耸立着一座浑圆的山丘,形状就像皇家存放粮食的仓库,故名官仓。官仓里住着十来户姓朱的人家,早年从阳新木港朱家田畈迁往果城里,后在明朝万历年间迁移至此。传说这十来户朱家人是宋代理学家朱熹的后代,祠堂的大门上挂着“白鹿传家”的牌匾。就像董家先祖司才公迁到董家口一样,当年朱家先祖永基公之所以落业至此,就是从烈马回头进官仓的奇特地形里看见了风水。据朱纯平和董亚西说,这烈马回头的山势形胜,也有一个广为人知的传说,而且故事波及的范围,远远超越了董家口一带,涉及到大冶更广阔的地区。很久很久以前,果城里胡家湾的一个妇女怀孕了,女人怀孩子本是常事,但这回有所不同,胡家祖堂的屋檐上突然冒出两个动物来,一条狗和一只猫。这两只家畜站在高高的屋檐上,日夜轮班值守,没空过一天。消息传出后,一时引来不少路人驻足参观,大家都说,那妇女的肚子里怀着龙种,胡家要出天子了。后来,一位远道而来的阴阳先生经过这里,他站在胡家村口瞧了半天,本想说一番祈福祝贺的好话,结果半晌过后,胡家老少竟然没人理睬他,茶没茶,饭没饭,连句客套话都没有,阴阳先生觉得挺没面子,扭头就走了。没走多远,他又折回来,指着屋檐上的那条狗,告诉胡家人说:猫站屋檐是常识,哪有狗站屋檐的道理?赶紧把狗杀了,否则你们胡家女人肚子里的龙种就废了。胡家人听了,立马将狗杀掉了,没了狗的值守,猫只好独自坐班于屋檐,没过几天,那猫就饿死了。后来,胡家孕妇生了,新生儿倒是个男孩,只是满身乌紫,当天就夭折了。天子夭折是逆天的大事,据说连村子背后的竹子都变成了紫色,至今如此。天子虽然夭折,但毕竟是天子,左丞右相还是少不了的,他们一个叫张衙役,另一个叫董家毛头,张衙役以狠毒、狡猾著称,我幼年就听过有关他的故事,谁家小孩子要是好哭调皮,长辈人就会恐吓他:张衙役来了!小孩子一听,立马就不哭了。据说,董家毛头也是董家口一带有名的土匪和山寨王,平生做了不少恶事。这两人虽是强者,但自古驮着恶名,不走正道,所以只配做一个夭折天子的左丞右相。天子是有座骑的,古代称为御马,现在天子没了,御马自然没了用武之地,它一气之下,掉头就跑,于是就有了烈马回头之说。

如果说,从山形里看出一匹掉头折返的战马,是董家口人的形象思维,那么,这个涉及到天子夭折的传说,就是董家口人的一种附会了。附会,是一种联想的能力,它隐含着逻辑和价值观。董家口人从一道山岭联想到果城里夭折的“天子”,甚至牵涉到大冶古代两个传说中有名的恶人,这样的思维是跳跃的,当然也是有趣的。然而,它的意义指向显然不是为了有趣,它首先是一种自我慰藉,或者说,是一种自我调侃。同时,它可能还是一种暗示和期许,什么样的山川,就会诞生什么样的人物,董家口一带的大山里是可以生育出天之骄子的,只是因为一个偶然的原因给废掉了,这样的机会以后还会有。

有关董家口的传说实在是太多了,它藏在孩子的书包里,藏在老人的肚子里,藏在坡上的坟墓里,藏在一望不边的大山里。它既是滋养董家口人的精神养料,也是连接人与自然的纽带。毫无疑问,没有眼前的这片大山,就没有这些神奇的传说和故事,所以说,故事是自然界的对象化,是草本的派生物。正因如此,当我们在聆听这些故事和传说的时候,我们内心里涌动的那份情愫,其实就是对大地的感恩,感激眼前这片让人仰止的厚土。

END

作者简介▲▲▲荒湖

荒湖,原名邹晓芳,湖北大冶人。多部(篇)作品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花城》《青年文学》《作品与争鸣》等发表或转载。出版有小说集《半个世界》《无缝对接》,长篇小说《魔庄》。中国作协会员,湖北文学院第八、九、十届签约作家,湖北“七个一百”文艺人才,湖北省作家协会小说创作委员会副主任,黄石市作家协会主席。

《黄石文学》年第67期

责任编辑/邹文丽

黄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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